深圳玻璃厂打工记
玻璃厂的晨光总是来得早,尤其这几天。刘好仃没等太阳完全爬上楼顶,就蹲在厂区门口那两块带划痕的样品前,用指甲轻轻刮了刮边缘——不是检查瑕疵,是看灰尘积了多厚。
“三天了,没人动它。”他自言自语,“说明大家真开始在意‘看不见的地方’了。”
这话要是放上周说,估计得被笑出声。但现在,连食堂阿姨都学会了问:“今天你们线上的玻璃,擦脸能照出眉毛不?”
刘好仃乐呵呵地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顺手把那两张纸条收进口袋——不是扔掉,是留着当纪念。
会议室比人还先醒。空调刚开十分钟,小张已经抱着笔记本坐那儿了,屏幕上贴着便利贴:“品牌宣传=让世界觉得咱家玻璃会发光。”
阿芳进来时差点被绊倒:“谁写的?这么浮夸?”
“我。”小张理直气壮,“上次老李说他们家玻璃能照出人脸轮廓,我就想,咱能不能再狠点?比如——让玻璃自己开口讲故事?”
刘好仃进门正好听见,没笑也没皱眉,只是把保温杯放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行啊,那你先编个故事,看看能不能让审批部门听了不打哈欠。”
大家哄笑起来,气氛顿时松快。
讨论从“投哪儿”开始吵。有人主张投行业杂志,高端大气;有人提议短视频平台,便宜又快。争到最后,小张一拍桌子:“咱们干嘛非得二选一?不如两条腿走路!”
刘好仃点头:“好主意。但记住,两条腿不是瞎跑,得知道哪条路通向哪儿。”
他拿起笔,在白板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地图:左边是“专业圈”,右边是“大众眼”,中间一条小桥写着“社交媒体”。
“咱们现在站这儿,”他指了指起点,“想让人记住咱的名字,就得让他们觉得咱不光会做玻璃,还会讲生活。”
小张立刻接话:“那我负责调研社媒数据!保证找出最适合咱们发声的平台!”
刘好仃冲他竖起大拇指:“去吧,调研完别光写报告,带点‘热乎气儿’回来。”
广告文案改了七版,第八版终于过了初审。结果卡在审批环节——理由居然是“画面太亮,疑似虚假宣传”。
负责对接的小陈哭笑不得:“咱拍的就是透光率啊!他们以为我们在P图!”
刘好仃没急,反而拉着小陈去审批办公室坐了一下午。回来时手里多了张纸,上面印着“深圳市制造业品牌推广扶持计划”。
“运气不错,”他晃了晃那张纸,“最近有个绿色通道,专门给愿意讲故事的企业开绿灯。”
阿芳眼睛一亮:“啥条件?”
“没啥特别的,就是得有点人情味儿。”他说完,低头喝了口凉茶,“比如,咱们可以把质检员老李那段‘照人脸’的视频剪进去,再配上字幕:‘我们不怕你看清,只怕你看不见。’”
公关活动定在深圳会展中心的小厅,原定邀请三位行业KOL站台,结果临开场前两天,两位临时变卦。
团队有点慌。
刘好仃倒淡定:“人家不来,说明咱还不够吸引人。那就换个思路——请客户来!”
他翻出前阵子收集的退货行记录,挑了几位曾投诉过的老外客户,一封邮件附上新品检测报告和一句:“上次对不起,这次请您来做评委。”
没想到真有人答应了。
活动当天,一位德国采购商站在展台前摸了半天玻璃,最后抬头问:“你们是不是偷偷给玻璃做了SPA?”
全场爆笑。
小张趁机掏出手机直播,弹幕瞬间刷屏:“这玻璃比我脸还干净!”“求链接!”“老板长得像邻居家靠谱大叔,可信!”
一周后,数据陆续出来。
搜索量涨了三倍,客户咨询多了两成,最神奇的是阿联酋那边突然冒出一堆陌生访客,IP地址一查,全是迪拜周边。
“是不是那次邮件起了作用?”阿芳盯着屏幕问。
刘好仃没急着下结论,反而叫来小张:“你上次说社媒调研有发现?”
小张点头,调出一张热力图:“你看这儿——阿布扎比附近的品牌关注度突然飙升,其他地方变化不大。我查了,刚好是我们那次小型活动视频在当地一个本地生活号转发过。”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然后刘好仃笑了,像发现新大陆的孩子:“看来,咱们的第一束光,已经照到沙漠里去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阳光正好落在他肩上,像是披了件看不见的外套。
“接下来,”他说,“咱们得学会怎么让这束光,变成太阳。”
小张突然举手:“那……要不要试试拍个系列短片?就叫《玻璃的一百种表情》?”
刘好仃回头看他,眼里亮得不像五十多岁的人:“好主意。不过别一百种,先拍五集——第一集名字我都想好了。”
“叫啥?”
“《这块玻璃,比我前任还懂我》。”
话音未落,阿芳的咖啡杯差点摔地上。
而此时,办公室角落的打印机正吱呀作响,吐出一份崭新的计划书封面,上面印着几个字:
品牌宣传全面加强
第一页第一行写着:
“让世界知道,我们不只是卖玻璃的。”
打印机还在动,墨迹未干,一只苍蝇飞过来,落在“加强”二字上,翅膀轻轻扇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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