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万花楼的客人们也都有了归处。

从后门离开，巷子里冷冷清清，没有行人，也没有灯亮。

听到身后的动静，云雀渐渐放慢了脚步，再到最后停住了脚。

跟在她身后的人也停下了脚步。

云雀一回身，看见的是站在她不远处的寒鸦肆。

他们离得不远，但也不近，隔着距离，遥遥相望，都没有向前迈出那一步。

即便无言，但一个眼神就已经读到对方的话。

云雀眼里噙着泪，等着他上前，等他说话。

寒鸦肆眼眶一热，想要上前，想要抱一抱她，却害怕上前，不敢抱她。

“想想如果云为衫身份暴露，死在宫门手里，她会有多恨宫门，一定会亲手替自己的姐姐报仇，有了仇恨，这样的她，才真正配得上底牌两个字。”

“如果这世界上再无她牵挂之人，她会这么做。”

“意思就是，她的另一个软肋，在无锋手里。”

“你啊，她的寒鸦，那个把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她捡回来的人。”

“我要是你，不如一死了之，让她没有软肋，彻底获得自由。”

…

寒鸦柒的话回荡在耳畔，寒鸦肆紧皱着眉，低下头，强行压下走向她的渴望，隐忍又克制地站在原地。

在寒鸦肆心里五味杂陈，陷入痛苦纠结的时候，云雀已经主动扑进了他的怀里。

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一只手心抓着另一只手腕，脸深深埋在他的胸膛间。

寒鸦肆浑身一僵，微怔地看着怀里突然扑过来的云雀，所有的痛苦和纠结荡然无存，漆黑深邃的眸子闪烁着泪光，伸手慢慢地回抱住她，一手紧扣住她细软的腰，一手覆在她纤柔的后背。

紫衣房间，站在敞窗边，静静地望着两个相拥的身影，寒鸦柒的眼底划过一抹黯然。

一旁站着的紫衣，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他们。

寒鸦肆“在宫门，还好吗？”

怀里的云雀温软地点头回应，寒鸦肆却更加难受。

一只手抚着她的脸颊，指腹感受到些许的湿润，轻柔地给她擦着眼泪，寒鸦肆低哑的嗓音轻哄道：

寒鸦肆“我给你带了桂花糕，就是很好吃的那一家。”

桂花糕…

云雀想起两年前执行宫门任务之前，寒鸦肆答应她，完成任务以后回来，给她带一家很好吃的桂花糕。

松开了怀抱，寒鸦肆拿出被油纸包好的糕点，小心翼翼地摊开油纸，是几块保存得很好的桂花糕。

寒鸦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为了方便带在身上，所以买的不多。”

两年前没有吃上的桂花糕，一直是他心里的遗憾。

他想要做到答应她的事情。

云雀咬了一口手上的桂花糕，桂花的香甜弥漫在嘴里，想起以前在无锋，寒鸦肆也会给她带好吃的，日复一日痛苦残酷的训练，偶尔能得到一块小小的糕点，弥足珍贵，仿佛能治愈一切。

寒鸦肆“可能…没有那么好吃了…”

寒鸦肆垂下眼帘，在宫门应该会有比这更好吃的糕点。

他不知道怎么了。

他想买。

想要填补心里的遗憾。

他害怕…害怕没有机会了。

谁又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给她买糕点。

云雀“好吃的。”

眼睫轻颤，一滴眼泪掉下来，云雀挽唇笑着，一口接着一口地将手上的桂花糕吃完。

寒鸦肆“怎么又哭了…”

寒鸦肆温柔地注视着她，又抬起手。

滚烫的热泪落在他的掌心里，像一路烫在他的心上，心也揪着疼。

紫衣“等他回来，就让他回无锋吧。”

寒鸦柒从沉闷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眼神滑过一抹异样。

寒鸦柒“攻打宫门他不参加？”

紫衣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紫衣“他该回无锋了。”

说完，转身朝屋里走去，又坐回到了她的茶案前。

紫衣“好了，现在来商量一下，七日后的计划吧。”

寒鸦柒惊讶地回过头，另一边的悲旭、万俟哀和寒衣客并不意外。

寒鸦柒“不是商量好了吗？”

紫衣“那是有外人在的。”

寒鸦柒“你们是不相信云雀和寒鸦肆？”

寒鸦柒疑惑地扫看一圈，四个人没有太多的反应，让人琢磨不透他们心中所想。

紫衣“事关重大，当然是要谨慎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