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的思想带着原始的野蛮偏执，和简单直白。

初到人间，冉遗也是一样。

他觉得什么人间大荒的律法准则均无法束缚他，但自从入了她的梦，体会过人间百态，被她所吸引，对她暗生情愫。

冉遗想变得更像人，这样他与她之间的阻碍就会少一些，他就能离她更近一些。

所以他固执地观察人，模仿人…

人的情感对他而言太过复杂，可只要和她在一起，他就能有些朦胧的感受，他努力想将这些模糊的感悟体会出来。

他的世界里，他唯一信奉的只有她。

接受她的思想和愿景，时刻记着，做她喜欢的妖，而不是做她讨厌的妖。

听到冉遗的道歉，裴思婧面色平静，比起生气，更多的是庆幸。

至少因为她，他没有滥杀无辜。

如果他最后杀了人，只是为了把她引过来，那她同样会觉得罪孽深重。

她看着冉遗，想到梦里所经历过的那些，心中生出一丝异样，有些难为情地撇过头，脸上发烫，佯装镇定道：

裴思婧既然你入过我的梦，那你就知道，现在该怎么做。

冉遗放了新娘，跟你回缉妖司，认罪伏法。

冉遗老老实实道。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害怕跟她去缉妖司，甚至想跟她回缉妖司，这样可以时常见到她。

他唯一害怕的，是她讨厌他。

看出了冉遗的想法，裴思婧心底一叹，抬了抬手，最后迟疑了一下，摁在他的肩上，回答了那个他最开始的问题。

裴思婧我没有讨厌你。

如果她不知道冉遗后来的经历，她或许真的会生气。

甄枚杀冉遗，与她脱不了干系，是她给他引来了这样的杀身之祸。

她曾真心把他当做可以倾诉的朋友。

肩膀一沉，冉遗眼前一亮，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神情瞬间露出欢喜和感动。

感性的话到了嘴边呼之欲出，结果裴思婧一句话堵了回去。

裴思婧好好改造。

冉遗……

冉遗瘪着嘴，看着很是委屈。

裴思婧忍俊不禁，轻轻勾了下唇角，收回手，双手环抱在胸前，压下嘴角，故作生气道：

裴思婧委屈什么，你拿鱼鳞骗我，不该好好改造吗？

被戳穿了心思，冉遗又垂了垂眸，再小心翼翼地看向她。

冉遗你都知道了？

裴思婧抬眼，看了看冉遗，没好气道：

裴思婧看着老实，全是心眼。

冉遗凡人不是把送东西叫定情吗？

冉遗我喜欢你，就把鳞片送给你。

裴思婧你还骗我挂在红绳上。

冉遗他送你一个，我也送你一个，不就是应该带在一起吗？

裴思婧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

裴思婧给我一个戴一个，我能跟多少人定情吗？

冉遗那你之前说，要放下他了，就把他的取了。

冉遗无赖又小声地说道。

反正不能取他的。

裴思婧不想说话，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小孩子置气的神色，冉遗情不自禁地扬起一抹笑，伸出手，抱住了她。

她没有推开，亦没有松开还在身前的手，靠在他的怀里，熟悉又陌生，心情微妙。

离开的卓翼宸和文潇等着赵远舟，等他一来，卓翼宸严肃问道：

卓翼宸赵远舟，当年你为何杀我父兄，离仑说的身不由己又是什么意思？

文潇回想起了她的梦境，梦中的赵远舟，似被戾气所控，身不由己。

赵远舟我跟你说过，我是一个容器，用来承载天地间的戾气，在某些特定时刻，我会控制不住戾气。

卓翼宸垂下了眼睛，文潇的心中亦是复杂。

赵远舟看着卓翼宸，轻松地开口：

赵远舟卓大人不用担心，待寻回白泽令，欠你的我一定会还，答应你的，我一定做到。

卓翼宸想起地牢里的发誓，看着赵远舟。

文潇收敛复杂的心绪，岔开话题道：

文潇你和裴姐姐…很熟？

卓翼宸的心中同样有这样的问题。

赵远舟对裴思婧表现出的热情，全然不像是认识不过几天。

赵远舟笑而不语，良久，薄唇轻言：

赵远舟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