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翼宸插一剑，赵远舟治一剑，离仑一度怀疑三个人是不是拿他寻开心。

文潇摇摇头。

文潇真这么搞下去，要多少剑才能剥离完？而且，若是剥离不干净，不是白做了？

文潇认真思考，且灵魂发问：

文潇总不能把这个手给砍了吧？

好问题。

卓翼宸：可以试试。

离仑：……

赵远舟倒也不必如此。

赵远舟想起以前离仑送给他的槐树之根，当年他送给离仑破幻真眼，而离仑送给他槐树之根。

离仑看到赵远舟将他的槐树之根从他封印的地方取出，他惊讶地看向他。

赵远舟当年你将槐树之根送给我，但我从来都没有拿走，一直放在你的封印之地…

赵远舟槐树是他的本命之树，若将他的内丹剥离，引到槐树之根上，修炼百年后，依然可以重新化成人形。

离仑百年…

离仑低声喃道，想到裴思婧，表情从愤怒变成了一丝落寞，没有了之前的张狂，笑中尽是嘲讽。

百年以后看什么，看坟吗？

他才不要做乘黄、蜚那样的傻子，数万年去等一个人。

离仑百年又如何，还不是被囚禁在这个地方。

文潇不然呢？

文潇你不服白泽令管束，在人间滥杀无辜，难道还要把你放了不成？

熟悉的话语，让离仑想起当初那个将他封印会诞生之地的赵婉儿，他眉头紧锁，同样质问道：

离仑你一介凡人，凭什么管我大荒之事？

文潇我身负白泽血脉，自当护佑大荒。

离仑护佑大荒？你分明就是包庇凡人。

文潇原本还能怀着一颗理解的心，突然之间就感同身受了裴思婧训斥离仑的心情。

文潇脑子一点不转吗？

文潇照你这么说，我若是包庇凡人，为什么还要告诉你真相？让崇武营灭了所有的妖不好吗？

文潇你说人不认同妖，那你作为妖，认同过人吗？

文潇你打心眼里不一样还是瞧不起凡人，你也不曾将凡人看做你的同类。

文潇人抓无辜的妖，要受到惩罚。

文潇妖杀无辜的人，也要受到惩罚。

文潇你看到了坏人，就觉得所有的人都是坏的，如果每个妖都像你这么想，那天女和冰夷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文潇你让他们为人妖平等所做的努力，像个笑话。

离仑一怔，眼神忽然有些复杂。

文潇天女一生，为天地苍生，无愧于心，可人不理解她，妖也不理解她…

文潇眼眶一酸，待不下去，转身离开。

卓翼宸收剑回鞘，一言不发地转身而去。

唯有赵远舟还留着。

赵远舟我知道，将你封印在此，对于向往自由的你来说，比魂飞魄散还要难受。

赵远舟可我…并不想看见你魂飞魄散。

离仑心头一震，幽深的眼波颤动了一下，沉沉地看向赵远舟。

赵远舟拧着双眉，胸臆艰涩，眼里闪烁着泪光。

赵远舟当年你滥杀无辜，罪无可恕，但念在你我用法力重建白帝塔，守护大荒，且你解救被囚禁虐待的无数小妖，功过相抵，免了永世封印之罪，也要封印千年。

赵远舟我无意用不烬木伤你，我将槐树之根留下，你修炼百年后，依然可以化成人形，重新开始。

赵远舟希望你能明白，人有好坏之分，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

赵远舟我们一起听着天女的故事长大，我觉得天女伟大，你只觉得天女可怜，既然如此，也希望，我们的所作所为，不要让她倾尽一生所做的一切变得更可怜。

想到前世的天女，想到这一世的裴思婧，赵远舟心里百感交集，神情悲寂。

离仑看在眼里，听着他的话，空洞而深邃的目光渐渐失去所有的锋芒与锐利，只余一片荒芜，心沉重得像有一块石头压在胸口，喘不过气来，泛起一丝滚烫的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