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明将京城里一些时兴的铺子一一告诉他，最火的胭脂铺，最好的首饰店，料子最好的布庄等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宋墨像个好学生一样认真地听着，嘴上说给蒋蕙荪买，一路上暗戳戳地都在打听窦明的喜好，窦明说哪个好就买哪个。

窦明从别人口中听闻的宋墨都是性情淡漠疏冷，不喜与人亲近，可再看看身旁的宋墨，眉眼始终带笑，分明极好说话。

果然，言不符实。

陆争陆鸣跟在身后，两个人四只手都提着东西，还要看自家少帅装模作样地虚心请教，简直不忍直视。

这么多年虽然远在东南剿匪，可京城哪儿有个老鼠洞他都知道，他不知道这个？

再次刷新对自家少帅的认识，摇摇头。

真不要脸。

逛完了街，路过广和楼，宋墨带着窦明去看戏，他们坐在楼上，窦明心无旁骛，依然看得认真。

她看戏，他看她。

仪静体闲地端坐着，芙蓉如面，柳如眉，柔软饱满的唇轻扬，柔桡轻曼。

在窦明看不到的地方，宋墨有瞬间的失神。

他的眼底充斥着安然，今日的他，就像陪着自己的小妻子逛了一整个下午。

若不是因为当初种种，是不是前世的他们，也会以这样一种模样生活在一起，以夫妻的身份。

窦明正看戏，忽的，嘴边出现一块糕点，她愣了一下，顺着那只手看向宋墨，宋墨弯唇笑着，张嘴‘啊’了一下，似乎在教她。

她微微瘪嘴，犹豫了片刻，还是抬手接过，咬了一小口。

见她没有就着他的手直接吃，宋墨略微有些失望，但望着她慢慢吃完，那点失望转瞬间消散。

宋墨五姑娘喜欢看戏？

窦明喜欢。

宋墨了然垂眸，自己也拿起一块糕点大口咬下，看向了楼下大堂的戏台。

嗯，买下来。

…

直到天黑，窦明才回了家，看着这么多东西，实在头疼。

她买的不多，倒是宋墨买了许多送她，好在她平日里表现得好，王映雪和窦世英都没有多问。

宋墨也提了不少东西回去，回了英国公府，直接送到蒋蕙荪的房里。

蒋蕙荪今天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宋墨您儿媳妇选的。

宋墨坦然大方道，眼尾上翘，眸光闪动，还有些邀功的意思。

见宋墨心情极好的样子，难得有几分鲜活的模样，就知道今日是认识上了，蒋蕙荪轻轻一笑。

蒋蕙荪你啊，才说上话，你这媳妇叫得倒是挺顺口的。

宋墨虽然才说上话，但她今日可说了不少话。

蒋蕙荪她若是再见了你就跑，你都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太孟浪了。

宋墨我若再慢些，她就成别人的了。

蒋蕙荪说来，娘都不知道，你何时喜欢上那五姑娘的？以前都未曾听你提过。

宋墨母亲可还记得我六岁之时，陷入梦魇。

蒋蕙荪当然记得。

那时的宋墨并没有立刻说出来，而是长大以后，以梦的方式删删减减地说了些前世的经历。

譬如定国公府被叛谋逆，蒋氏灭门。

因为当着他们的面预知了一些事情，母亲蒋蕙荪和舅舅蒋梅荪也渐渐相信他梦魇中看到了将来。

蒋蕙荪难道你也梦到了那五姑娘？

宋墨嗯。

宋墨闷闷地应了一声，嘴角下压，眼中带着些回忆。

蒋蕙荪柔声询问道：

蒋蕙荪梦到了什么？

宋墨梦到我们两情相悦…梦到定国公府倒下后，她嫁给他人…梦到她为我挡箭而死。

蒋蕙荪默了默，神色复杂，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尽管说得简要，可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曲折极了，复杂极了。

宋墨不管，就是两情相悦，他说的。

很显然，他已经选择性地忘记了自己是被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