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静幽山的山室内只余一盏昏黄的灯。

重昭站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眸光沉沉地望着远处的山影，茯苓则斜倚在软榻上，神色慵懒，闭目养神。

半晌，重昭终于开口，嗓音低哑。

重昭…你真的要与他成亲？

茯苓头也不抬，漫不经心道：

茯苓不可以吗？

重昭指尖一紧，木质的窗棂被他捏着，他转过身，盯着她道：

重昭你知不知道成亲意味着什么？

茯苓这才抬眼，唇角微勾。

茯苓怎么，你觉得我吃亏了？

四目相对，重昭呼吸一窒，他眉头紧锁。

重昭慕九对你…

茯苓他喜欢我，我知道。

茯苓而我离开了冷泉宫，自然要为自己找个依仗。

重昭所以你就利用他？

茯苓各取所需罢了。

茯苓常媚不也是看中我，能辅佐慕九的能力吗？

所谓试探，不过是考验她的心性、能力与真心。

茯苓我有了依靠，常媚可以放心慕九，白烁可以得到弱水石保命，不是很好吗？

她语气随意，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重昭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发闷。

重昭那我呢？

重昭问的自然只是她有了依靠，他怎么办。

他们俩这股身上相似的灵力，让他唯有待在她的身边才会觉得安心。

茯苓听得明白，但故意扭曲，挑眉道：

茯苓你？

茯苓你不是我的妖仆吗？

茯苓轻飘飘道，眼底闪过一丝恶劣的笑意。

茯苓怎么，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重昭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茯苓却已懒洋洋地坐起身，优雅地翘着腿，命令道：

茯苓既然是我的妖仆，那就该做些妖仆该做的事。

她抬眸，红唇轻启，语气轻慢又蛊惑：

茯苓比如，替我洗脚。

重昭？！

重昭瞳孔骤缩，愣在原地，肉眼可见地变得不自在。

茯苓歪头，故作不解：

茯苓怎么，不愿意？

重昭喉结滚动，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重昭你故意的。

茯苓轻笑，毫不犹豫地反问：

茯苓是又如何？

重昭咬着牙，死死盯着她，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可身体却像是被她的目光钉住，动弹不得。

最终，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认命地去打水。

望着那几分落荒而逃的背影，茯苓眼中的笑意更深。

…

另一边，慕九坐在案前，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茶盏，蔫蔫地耷拉着脑袋，眼里满是纠结。

常媚推门而入，见他这副模样，轻哼一声：

常媚怎么，还在想茯苓的事？

慕九抬头，犹豫道：

慕九姑姑，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常媚不太好？

常媚哪里不好？

慕九茯苓她…未必真心愿意。

慕九声音渐低。

慕九我不想勉强她。

常媚冷笑，手指重重敲了下他的脑袋。

常媚傻小子！你以为我是在害你？

慕九捂着额头，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反驳道：

慕九当然不是了，姑姑怎么会害我！

闻言，常媚这才顺了顺气，眼中展露一丝淡淡的笑意，语气稍缓：

常媚小九，你生性单纯，不懂这世间的险恶。

常媚茯苓是冷泉宫的妖君，实力强横，心性坚固，若她对你无意，又怎会答应得如此痛快？

慕九可她是为了弱水石…

常媚那又如何？

常媚打断他，眸光深沉。

常媚利益交换本就是世间常态。

常媚重要的是，她愿意脱离冷泉宫，愿意与你结亲，这便是她的诚意。

常媚更何况，离开了冷泉宫，以瑱宇那老蛟虫的性子，除了皓月殿、静幽山，谁能护得住她？

常媚你难道不担心，她离开冷泉的后果吗？

慕九沉默，这么一想，似乎结亲对于茯苓来说也是一种保护，慕九渐渐放宽心。

常媚顿了顿，语气忽然柔和下来。

常媚姑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慕九怔了怔，眼眶微热，常媚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轻叹道：

常媚你自幼父母双亡，是我一手将你带大。

常媚静幽山的未来，终究要交到你手上。

常媚可你性子散漫，不愿受约束，若有茯苓相助，我也能放心些。

慕九喜欢茯苓，她作为姑姑，只有替他考量茯苓值不值得他喜欢。

除了考验茯苓的心性、能力与真心，要她脱离冷泉宫，她自然也是听说了异城的事情，她有一个容先人偶，破了容先怨境，甚至异王剑也在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