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屋里，臣夜坐在轮椅上，修长的手指搭在扶手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那双狭长的眸子低垂，眼底翻涌着压抑的痛苦。

茯苓站在他面前，掌心凝着隐力，如丝如缕地缠绕上他的双腿。

茯苓忍一忍。

臣夜抬眸看她，眼底暗潮翻涌，隐力入体的瞬间，剧痛如利刃剜骨，他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唇线绷得极紧，一声未吭。

只是那双攥着扶手的手背，青筋暴起，几乎要将扶手捏碎。

许久，隐力散去，臣夜的腿微微颤动，双腿终于能动，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如同当初瑱宇给他治好双腿，思及此，随即又被深沉的黑雾掩盖，复杂地望向茯苓。

臣夜你从哪里学来的？

茯苓得到了一块仙骨，无意间和我的妖力融合了。

茯苓言简意赅，臣夜却一直盯着她的脸，仿佛要透过那一双云淡风轻的眼睛，看清她心里的想法。

茯苓只是笑笑。

茯苓不站起来走一走？

茯苓主动往后退了一步，让出路来，臣夜缓缓站起身。

他不是第一次站起来，可确实第一次在她面前站起来，欣喜激动之意，远比在瑱宇面前更甚。

他一步一步走向茯苓，看见茯苓眼底浮漫的浅柔笑意，臣夜忽然踉跄了一下，茯苓下意识地赶忙上前，伸出手去扶住了他。

臣夜却在这时一把搂住她的腰，茯苓才发现他压根没有丝毫站不稳的样子。

茯苓你故意的？

臣夜勾唇一笑，凝视着怀里的人，第一次可以这样描摹着她的眉眼，忍不住深深地印刻在心底，缱绻珍视，可嘴上依然不饶人，没好气道：

臣夜想抱你。

臣夜就是你离得太远了。

茯苓所以给我耍花招？

臣夜笑而不语，没有否认。

臣夜愿者上钩。

茯苓无奈，还真就是应了他的这句话，再抬眸时，却见臣夜的表情凝重了不少。

茯苓为何这么看着我？

臣夜想知道，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仙妖融合之法当真那么好修炼？

茯苓那你想听什么？

茯苓告诉你我历经了千辛万苦，经历了仙力与妖力碰撞的折磨？

茯苓一副极真诚的样子望着他。

臣夜你总是如此。

臣夜什么话到你嘴里都变得简单。

茯苓既然都经历过来了，那再提起，便没有意义了。

臣夜那变回星月神弓，你也不在乎？

在赵远舟问到神弓是不是不可避免时，他看见茯苓的神情，是根本没有任何神情，永远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淡淡模样。

茯苓在乎又如何，不在乎又如何，天数如此，在乎也逃不掉。

茯苓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

臣夜沉下了眸子，俯身逼近，嗓音压得极低。

臣夜我认识的茯苓，可不是这副认命的模样。

茯苓哦？

茯苓那你认识的茯苓，是什么样？

臣夜狂妄、肆意，哪怕天要压你，你也要掀了这天。

茯苓那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做？

臣夜天都有难，瘟疫将起。

臣夜无论是善念，还是贪念，若杀了所有染病的百姓，便可改变预言。

屋外昏沉的天光照出他冷峻的侧颜，茯苓一惊，再看臣夜。

茯苓你认真的？

臣夜只有你把自己的命当玩笑。

臣夜轻轻摸着她的脸，如此清明的眼底带着近乎偏执的决绝。

他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只是在他心里，什么都比不过她来的重要。

臣夜你不愿意，我替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