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楚玉是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的，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摇晃的顶棚，是马车。

她环顾四周，狭小的车厢里铺着柔软的锦垫，燃着暖炉，而那熟悉的身影，正端坐在她对面的软垫上，闭目养神，仿佛一尊无悲无喜的玉雕。

她猛地坐起身，头脑一阵眩晕，颈侧残留着酸麻的刺痛。

谢危醒了？

谢危缓缓睁开眼，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平静无波地看向她。

郑楚玉看着他，心头一紧。

郑楚玉这是哪儿？

他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谢危你觉得呢？

郑楚玉神色一变，猛地扑向车窗，掀开帘子，外面是陌生的山路，早已远离燕洵驻扎的营地，她不可置信地回头：

郑楚玉你把我带走了？燕洵呢？燕洵怎么可能让你带走我？

谢危你觉得他会拦我？

郑楚玉怔住。

谢危他若真不想放人，我怎么可能轻易带你离开？

谢危你以为他为何没有拼命阻拦？

谢危抬眼看她，目光幽深。

郑楚玉的脸色有些煞白。

谢危因为我问他，在他燕家满门的血仇和你郑楚玉之间，他会选谁。

谢危他动摇了。

谢危他连拔刀阻拦我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他也清楚，带着你，他永远无法全力复仇。

谢危你对他而言，是软肋，是累赘，是阻碍他手刃仇人的绊脚石。

谢危所以——当我说要带你走，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时，他选择了沉默。

谢危倾身逼近，指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

谢危郑楚玉，男人的承诺，在血海深仇面前，一文不值。

郑楚玉眸光一黯，难过地垂下眼帘，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郑楚玉骗子…

她低声喃喃。

谢危盯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郑楚玉为另一个男人心碎落泪的模样，谢危心中那股原本被强行压抑的怒火和妒火再度翻涌。

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将她猛地拉近，呼吸灼热地喷在她脸上：

谢危为什么？

谢危为什么是他？！

谢危声音陡然拔高，眼底戾气翻涌。

谢危一个满心仇恨、朝不保夕的亡命徒，为什么你偏偏对燕洵动心？！

谢危他有什么好？一个满心仇恨的疯子，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你？！

郑楚玉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意震住，却仍倔强地瞪着他：

郑楚玉与你无关！

谢危与我无关？

谢危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他猛地低头，狠狠吻住她的唇。

这个吻充满了惩罚和宣泄的意味，粗暴，冰冷，郑楚玉吃痛，下意识咬破他的唇，血腥味逐渐在唇齿间蔓延。

谢危却仿佛感觉不到疼，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激起他骨子里更深的暴戾和征服欲，扣紧她的后脑，吻得更深，像是要将她拆吞入腹。

他的手掌顺着她的腰线滑下，吻沿着她纤细脆弱的脖颈向下，想到燕洵留下的暧昧红痕，怒火与妒火交织，烧得他理智全无。

郑楚玉身体轻颤，偏过头，狠狠地一口咬在他靠近颈侧的脖颈上。

谢危闷哼一声，却没有推开她，反而十指紧扣住她的手。

剧痛伴随着一种奇异的、扭曲的快感席卷了他，鲜血顺着他的脖颈滑落，染红衣领。

郑楚玉松口，唇上沾着他的血，眼眶通红：

郑楚玉谢危，你疯了…

谢危是，我疯了。

他坦然承认，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粗重：

谢危疯到明明可以不管你，却还是把你从燕洵身边带走，疯到明明知道你心里有别人，却还是想把你锁在身边。

清冷的双目染着些许猩红，说完，谢危不顾一切地再度吻去。

燕洵可以，他为何不行。

马车依旧在颠簸前行，而车厢内，血腥与情欲交织，如同一场不死不休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