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悬浮于山巅，被九重结界笼罩。花楹踏着月光落在石阶上，衣袍上的蛛网纹泛起微光，结界无声开启。

阁内只有星盘在中央缓缓旋转。花楹将小蜘蛛放在冰玉台上，取出七根银针，针尾缀着细小的蓝晶石。

“忍着。”她话音未落，银针已刺入蜘蛛关节。晶石亮起，月华顺着银针流入伤口。小蜘蛛剧烈颤抖，被预先缠好的蛛丝固定着。

三个时辰后，花楹拔出最后一根针。小蜘蛛背上的眼睛恢复些许光泽，但仍旧蜷缩着。

她把它挪进青玉碗，碗底铺着晒干的月光草。“待着。”她指尖轻点碗沿，结界亮起，“乱跑会被阵法绞碎。”

小蜘蛛抬起一条前腿，在空中划出光痕：

[为何救我？]

花楹擦拭罗盘的手顿了顿。“预言里，”她声音很轻，“你命不该绝。”

转身时，小蜘蛛已在月光草里睡着了。她挥手熄灭鲛灯，只剩月光透过窗棂，映亮她颈侧若隐若现的妖纹。

连续三日的暴雨敲打着天机阁的琉璃瓦。花楹每天采最新鲜的月华露，正午时分为小蜘蛛疗伤。第四日清晨，她发现他正用新腿勾画符文。

“不错。”她突然出声，吓得小蜘蛛八腿打滑。她从袖中滑出一卷竹简，“看这个。”

竹简上是蜘蛛妖的修炼法门。小蜘蛛的金眼睛瞪得滚圆。

[我族秘法？]

“上次妖族叛乱时记下的。”她整理袖口。

小蜘蛛突然膨胀，又迅速缩回原形。

“找死？”她弹入一道妖力，“伤好前别试化形。”

[你是谁？]他固执地划字。

“花楹。”她点他背甲上新生的金纹，“妖族祭司。”

雨停时，花楹倚窗看小蜘蛛正用法术练习结网。他每结完一个就累得趴下。

“祭司大人！”纸鹤撞进窗户，化作灰鹞长老的虚影，“毒皇请您——”

“若无要事，”她弹碎虚影，“勿要打扰。”

小蜘蛛一动不动，听得认真。

晨光穿过天机阁的琉璃窗，在青玉碗里投下细碎光斑。小蜘蛛扒着碗沿，看花楹立在星盘前占卜。她指尖悬着蛛丝，在晨光中泛着银辉。

“别动。”她头也不回地说，“你伤口会裂。”

小蜘蛛缩回碗里，眼睛却跟着她转。花楹袖中滑落一颗蜜露，精准落进碗中。

“吃。”

蜜露甜得让小蜘蛛腿脚发颤。他偷偷看她——这位大祭司站在晨光里，睫毛在脸上投下浅浅阴影。

正午时分，花楹在药阁研磨月见草。小蜘蛛拖着伤腿，沿她垂落的衣摆慢慢往上爬。

“放肆。”她声音凉凉的，却由着它爬到肩头。

小蜘蛛在她肩上停住，金色眼睛亮晶晶地看她捣药。忽然一粒药汁溅起，花楹指尖微动，蛛丝已为它挡住。

“笨。”她点一下他脑袋，力道轻得像拂尘。

夜里下雨，天机阁的屋檐滴答作响。小蜘蛛发现花楹不在主阁，顺着蛛丝找到观星台。

她独自坐在栏杆上喝酒，衣袍被雨雾打湿。

小蜘蛛犹豫着爬近。花楹垂眸看他，忽然把酒杯倾斜。一滴酒落在他面前。

“只能尝一口。”

酒液灼烧喉咙，小蜘蛛却看见她眼里映着雨夜，比酒还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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