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眼看天就要黑下来，谢楹终于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洞。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若不是她眼尖，几乎要错过这个绝佳的藏身之所。

“坚持住，就快到了。”谢楹咬着牙，将周生辰沉重的身躯又往上托了托。

他的呼吸喷在她颈间，滚烫得吓人。箭伤引发的高烧让他神志不清，这一路上，他时而呢喃着军令，时而唤着“舅舅”。

谢楹拨开藤蔓，小心地将周生辰安置在洞内干燥处。山洞不深，但足够遮风避雨。

她迅速收集枯枝，用火石点燃一小堆篝火。跳动的火光映照出周生辰苍白的脸色，额头上密布的汗珠闪着微光。

“真是麻烦。”谢楹嘀咕着，动作却轻柔至极。从空间拿出装了干净水的羊皮囊和丝帕，打湿丝帕敷在周生辰滚烫的额头上。

周生辰在昏迷中皱起眉，无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腕：“母妃……别走……”

谢楹罕见地心软了。少年修长的手指紧扣她的腕骨，热度透过皮肤传来。

“放手，你弄疼我了。”她故意粗声说，用力抽回手。

周生辰似乎听懂了，眉头舒展些许。谢楹叹了口气，继续为他擦拭脸上的汗水和血迹。

火光下，她这才注意到周生辰的睫毛意外地长，在脸颊上投下扇形的阴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噫，堂堂皇子，怎么落得这般狼狈。”谢楹轻哼一声，手上动作却不停。

她解开周生辰的衣襟，检查肩头的箭伤。伤口已经止血，但周围皮肤发红发热，显然有发炎的迹象。

她从腰间暗囊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她秘制的金疮药。药粉洒在伤口上时，周生辰浑身一颤，却没有醒来，只是咬紧牙关。

“忍一忍。”谢楹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很快就好了。”

处理完伤口，谢楹坐在篝火旁，从靴筒中抽出一把玄铁短刀。刀身通体乌黑，唯有刃口一线银光，在火光下泛着冷冽的色泽。

她熟练地用刀削尖几根树枝，制成简易陷阱布置在洞口——若有追兵靠近，这些尖锐的木刺至少能给他们争取一点时间。

夜色渐深，洞外传来虫鸣和偶尔的鸟叫。谢楹抱膝坐在篝火旁，望着跳动的火焰出神。

短短几个时辰，她的生活天翻地覆。本该在西州别院运筹帷幄，如今却在这荒山野洞照顾一个愚忠的傻子。

她看向昏睡中的周生辰。火光为他苍白的脸颊添了一分血色，看起来没那么像死人了。

谢楹想起茶棚初遇时，那个捧着粗陶茶碗的白衣少年，眼中是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她其实也没想到周生辰竟会在箭雨中用身体保护她……

果然是烂好人！

“该死的愚忠。”谢楹低声骂道，却伸手替他掖了掖临时充作被子的外袍。

后半夜，谢楹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她本能地握住短刀，却发现是周生辰醒了，正试图坐起来。

“别动！”她按住他的肩膀，“伤口会裂开。”

周生辰的眼中还带着高烧后的迷茫，却在看到谢楹的瞬间亮了起来：“你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