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万家灯火。

王家小院里，红灯笼高高挂起，窗棂上贴着崭新的窗花，灶房里飘出炖肉的香气。王昭蹲在院子里，小手捏着雪团，正笨拙地堆着一个小雪人，鼻尖冻得通红，却乐此不疲。

花楹站在屋檐下，指尖轻轻一点，雪人头顶便多了一顶小小的冰晶帽子，在月光下莹莹闪烁。王昭“哇”地一声，仰头冲她笑：“娘亲好厉害！”

花楹唇角微扬，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屋内，王林坐在床榻边，静静守着沉睡的父母。

窗外，爆竹声渐起，远处村落传来孩童的嬉闹声，烟火在夜空中绽开，映得屋内忽明忽暗。

就在这一片喧嚣中——

床上的王母，轻轻睁开了眼。

“……铁柱？”

慈爱而温柔的声音，带着久睡初醒的沙哑，却让王林浑身一震。

他猛地抬头，正对上母亲茫然却温柔的目光。

那一瞬间，这位杀伐果决的，竟像个孩子一般红了眼眶。

“娘……”

他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话，只能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仿佛害怕一松开，她就会再次消失。

王父也在这时醒来，咳嗽两声，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这……这是哪儿？”

王林再也忍不住，俯身抱住父母，眼泪无声滚落。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遍低喃，仿佛要把两百多年的愧疚和思念全都倾泻而出。

两位老人虽然困惑，却本能地安抚着儿子。王母粗糙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小时候哄他入睡时那样：“傻孩子，哭什么？爹娘这不是好好的？”

王父则皱着眉，心疼地摸了摸王林的白发：“你这头发……怎么白了？年纪轻轻的……”

王林一怔，随即破涕为笑。

——年纪轻轻？

——他都快三百岁了。

但他没有解释，只是擦了擦眼泪，收敛情绪，转身朝门外唤道：“阿楹，昭儿，进来。”

花楹牵着王昭走进屋内。

王林轻声道：“爹，娘，这是花楹，我的妻子。”

花楹难得有些拘谨，微微颔首：“爹，娘。”

两位老人瞪大眼睛，惊喜地看着她——虽然儿媳也是一头白发，但容貌年轻秀丽，气质清冷如霜，和自家儿子站在一起，竟是说不出的般配。

“好好好！”王母笑得合不拢嘴，双手忙不迭地在身上摸索，仿佛想掏出些什么来。然而触手所及，尽是崭新的衣料，方才意识到自己穿着新衣裳。

一时间，她面上浮现出一丝窘迫，却很快被慈爱的笑容掩盖：“晚些时候再补上……”话语虽轻，却透着一股温暖而真挚的情感。

花楹浅笑着点点头，推了推儿子。

王昭本来躲在花楹身后，被推到前面也不怕生，好奇地看着两位老人。

王林蹲下身，将他轻轻推到前面：“昭儿，这是祖父祖母。”

王昭眨了眨眼，忽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脆生生道：“祖父！祖母！新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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