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长风笑了：“枪是凶器，若无杀伐之心，便不配握枪。”

花楹抬眸：“那司空城主的枪，可曾后悔过？”

司空长风望向远方，似在回忆什么，最终只道：“我的枪，只杀该杀之人。”

花楹若有所思。

离开演武场时，她忽然回头：“司空城主，下次再来讨教！”

司空长风负手而立，唇角微扬：“随时恭候。”

——他忽然有些期待，这位将门之女，未来能走到哪一步。

花楹转身离去，指尖轻抚银枪，眸中战意未消。

司空长风的话犹在耳边。

花楹唇角微扬。

——她当然有杀伐之心，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抬头望向天启城的方向，眸光深邃。

皇帝尚在，朝局未定，她若锋芒太露，反而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等皇帝死了，再突破神游玄境也不迟。

她轻抚脸颊，笑意更深。

——神游玄境，不说永葆青春，至少老的慢。

更何况，如今的身份以及未来身份，美貌对她而言，尤为重要。

出了城主府，花楹转过青石街角，茶肆檐下的风铃轻响。

她脚步一顿，眸光倏然亮起——

萧崇一袭素白锦袍立于暮色之中，衣袂被晚风轻轻拂动，如玉树临风。他身后的藏冥看到她，俯身在他耳畔说了什么。

花楹心头一跳，快步上前，却在离他三步时猛地刹住脚步——她想起这是在雪月城街头，众目睽睽之下。

因为方才与司空长风一战，花楹发间珠钗微松，几缕青丝垂落鬓边，衬得肌肤如雪。额间薄汗未干，在夕阳下泛着细碎金光，更添几分灵动鲜活。

“萧崇哥哥怎在此处？”她声音清甜，眼角眉梢俱是藏不住的欢喜。

萧崇循声"望"来，耳尖微动，唇角已扬起温柔的弧度：“听说你挑战司空长风了？”

花楹今日着了件浅绯色罗裙，衣摆绣着暗纹桃枝，行动时如踏花而行。她此刻歪头看他，杏眸里盛着碎金般的夕照：“消息传得这般快？”

“虽然我看不见，”萧崇指尖轻抚过她袖口被燎焦的痕迹，嗓音蓦地沉了几分，“但满城都在说，我想不知道都难。”

花楹耳尖微热，正欲开口，忽觉掌心一暖——萧崇已将她双手拢入掌中，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的手背。

“当真没受伤？”他眉间蹙起浅川。

花楹望着他映着霞光的侧脸，忽然想起十四岁那年，少年萧崇也是这般执着她手。那时月光如现在一般温柔，他睫毛投下的阴影里藏着心疼。

“知道你会心疼，”她故意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腕间银铃脆响，“所以我不会受伤。”

萧崇闻言低笑，白衣胜雪渐渐被夕阳染成暖金色。

“走啦！”花楹去拽他衣袖，“听说城南有家做桃花酥的……”

她忽然噤声，因为萧崇正用空茫却温柔的目光"望"着她，仿佛透过永恒黑暗，仍能看见她绯红的脸颊与乱颤的睫毛。

“好。”他反手将她微凉的指尖包入掌心。

花楹偷偷去勾萧崇的小指，被他顺势十指相扣。银铃声中，她忽然想起太学宫那株老桃树——

当年纵身一跃时，她就知道，这个人逃不出她编制的情网。

随着两道身影越走越远，斜阳将他们的影子融成一株并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