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会，便是来罗织定下要发动宫变的日子，前一晚，他还到周姁寝宫让她写让位书。

“我看来罗织真的是魔怔了，当初看他一介布衣，我好心提拔，不想却是养虎为患，早知道这其中还有这样一层关系，万万不可能让他有机会入宫。”

“可若是那样，姐姐便不是姐姐了，你提拔来罗织，不就是为了给天下的寒门学子打样，告诉他们哪怕是白身也照样可以考取功名入朝为官。”

“错的是来罗织，不是姐姐你，所以不必太过自责。”

至于来罗织，他执迷不悟，到最后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你说来罗织当真是先帝与淑妃之子么，那个孩子，我明明看着淑妃的骸骨身边有一具小孩的焦尸。”

“他的身份，我已经让六娘和潘驰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姐姐不必忧心。”

“我怎么能不忧心，如今来罗织把朝堂上下弄得乌烟瘴气，有多少官员被他收买，这大苍是不是真的要成了来罗织的大苍？”

“不会的姐姐，淑妃当年入宫时便有些不对，来罗织的身份暂且存疑，大朝会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看着自己养大的玫瑰如此镇定地分析着眼下的局势，周姁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欣慰。

“岁邯，我老了，大苍以后势必要交到你手中，你有沈渡那样的忠臣在身边，不必担心会有后顾之心，等来罗织的事情结束，想必我大苍叶会变成从前的模样。”

“到时候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岂不美哉。”

回想周姁年轻时候的模样，岁邯总是会羡慕她能够时刻陪在萧桓身边，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在湖边下棋听曲，还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

而岁邯却只能远远地看着，如今再看她，心中说不出的感慨，周姁要强了一辈子，到如今却想要放弃守护了半辈子的江山。

“姐姐一点都不老，以你现在的身体，还能再陪岁岁过上几十年，别说那些丧气话，我们都会好好的。”

第二天，岁邯亲自给周姁梳妆，她确实是老了，都有许多白发，或许是最近忧心所致，又或许是从前岁邯不曾过于关注这些小事。

她这一生顺风顺水，几乎没有受过什么委屈，萧桓在的时候有皇帝给她撑腰，周姁辅佐朝政的时候有太皇太后给她划一处安居之所。

在家人的庇护下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她是幸运的。

跟着周姁一起上朝，来罗织见着岁邯时，眼神微变。

他的一番疯言疯语，大家听着看着却半信半疑。

等人疯够了，岁邯才走到他跟前。

“来罗织，你只知我对淑妃的好，却不知你娘对我说过什么。”

“那些记忆我都已经忘却，是你又让我回想去过去，淑妃碧落所生之子，从不是萧氏血脉，在入宫之前，她便已经怀有身孕。”

“淑妃终日郁郁，口中最常出现的便是以为大将军的名字，而那个人便是你的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