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夜深人静时，一道身影悄悄摸进地牢，听到动静的申公豹吃力地睁开眼，陈塘关一战，耗费了他许多力气，然而三龙没有赶尽杀绝，而是任由无量仙翁将他带回玉虚宫关在了这里。

见来人是鹿童，申公豹嘴角浮起一抹浅笑。

“真是好久不见了，我的好师侄。”

鹿童瞥了眼申公豹被铁链吊起，早已被磨红的手腕。

“师叔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与阐教站在对立面，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曾经对申公豹的敬仰，在这一刻通通变为怨念。

是申公豹让他对成仙有了幻想，也是申公豹让他后悔成了仙。

“师叔，你盗取灵珠，与龙族合作，你倒是向往光明了，可曾想过师侄我尚在炼狱，你可知我跟在师父身边的每一刻有多么煎熬，难以想象，当时的你该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幼时那般敬重你，到头来发现不过是个笑话，你明知阐教背地里那些肮脏龌龊的勾当，却还是为了十二金仙之位甘愿深入泥沼，你想要从泥潭中挣脱出来，而我却被你引入其中难以自拔。”

怨么，自然是怨的，若是申公豹能够提醒他，或许鹿童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恨么，自然是恨的，如果当初没有被豹子误伤，他或许不会想要成仙，如果当初没有对申公豹以表尊重，他或许不会成为捕妖队队长，帮着无量仙翁处理背后见不得人的勾当。

对外，鹿童是继承了捕妖队队长的位置，对内，实际就是接替了申公豹的职责。

为什么每一届捕妖队队长都是妖，那是无量仙翁为了能够更好地行事，如果可以，鹿童也不想这样的，可结局如此，谁都改变不了。

他没有选择，就算有，也不知道该如何选。

既没有退路也没有回头路，只有阴暗的独木桥，一路走到黑。

“师叔，我真的很羡慕你，能够走出自己的道，可你看看你的结果又是什么，还不是被捉回来关在了这里？”

“结果是什么不重要，过程才是最重要的，你不会明白，当你为了一城百姓豁出性命的时候，心中的正义感达到顶峰，或许那是我生命的终点，可我现在不还是好好活在这里，不过是换种方式生存而已。”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师侄，你不过是被蒙蔽了双眼，这种时候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你便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或许接下来的路很难走，但我有我的原则，也希望你能够早日找到自己的归宿。”

归宿么，鹿童并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归宿可言，像他这样的仙人，万般皆不配。

“那师叔呢，师叔的归宿又是什么？”

申公豹深深地看了眼跟前的鹿童，不自觉蜷了蜷手指，指尖轻触掌心，那里是岁邯亲手为他嵌入的蛟鳞，或许那便是他的归宿，纵使落花无意流水无情，至少他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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