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祖，再次回到熟悉的江南，岁邯有些感慨，这里的变化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从前的岁宅住进了另一户人家，不过听邻居说，他家运气不是很好，不管是经商还是当官，总是异常坎坷。

临时决定在江南多住几日，所以温实初就租了间小院，祭祖期间便住在这里。

“小姐若是没卖祖宅，来年祭祖就不必那么麻烦了。”

“祖宅没了可以另买间院子，不过是歇脚的地方，哪有那么多讲究。”

芰荷闻言，抿唇不语。

还记得小时候，岁邯说一辈子要待在江南，哪儿也不去，而今祖宅没了，人也不在故土，心就更别说了。

芫华看出芰荷情绪低落，拍了拍她的肩膀。

“先去把屋子收拾出来吧。”

两人齐齐进屋打扫，可能是觉得有些委屈，说话的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意。

“小姐真是变了，以前的她绝对不会这样。”

岁邯是出了名的孝敬长辈，虽然有时候也会有些叛逆，但孩子总有淘气的时候。

“让你平时少说两句，这会心里难受了吧。”

“芫华，小姐是不是不爱我了，以前她才不会说这种浑不在意的话。”

“小姐爱你做什么，我们当奴婢的，能得主家一口饭吃就该感恩戴德了，你倒好，越来越贪心。”

“什么嘛，是小姐自己说要像对待亲人那样对待我们的，小姐忘了，我可没忘。”

“主家跟你客气两句，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干我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自以为是，妄想与主家平起平坐。”

芰荷从未想过要和岁邯平起平坐，无非就是想回到小时候，那时的她们关系比现在好多了，虽说年岁长了，阶级意识也随之增长，可在芰荷心里岁邯还是当初那个岁邯，哪怕她变得陌生，也只会是她唯一的主子。

“不跟你说了，我的话本子你看完没有，看完就还我。”

“怎么还是一生气就耍小性子，册子我放在温府，等回去之后就还给你。”

芰荷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头，芫华想到前不久她新买的那些册子，抬步走到她跟前。

“你说表少爷给了你一锭银子，他为什么额外给你赏钱？”

“表少爷借了我一本聊斋，说是借阅的报酬，你看了那册子，感觉如何，是不是怪有意思的。”

“他借阅聊斋做什么？”

“这我上哪儿知道去，你不也跟我借了么，你是因为什么表少爷便是因为什么呗。”

芫华蹙眉，表少爷也怀疑小姐？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芫华看着岁邯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尤其是她无所顾忌地游走在两个男人中间，在她眼里，芫华看不到半分愧疚，甚至还能从表情中瞧出几分雀跃。

印象中的小姐，不该是这样的。

侧目看了眼站在院里的女子，在无人的角落，岁邯勾起一抹笑，芫华瞪大双眼，在岁邯回头的瞬间猛地转过身。

玩味、戏谑、狡黠、邪恶。

那样耐人寻味的笑容不该出现在岁邯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