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霍格沃茨到斯翠海文
“呼——”卡菈克深深吸了一口气,朝用金线装饰的大理石地板上吐了口唾沫,“到处都是地狱的恶臭!”
在利用焰拳士兵向躲在外城区的拉斐尔寄出一份署名“燃焰”莉亚娜·波特尔的私人信件后,艾维带着冒险者们通过魔鬼小费的地狱传送门,站在了拉斐尔位于阿弗纳斯的家里——希望之邸。
这座漂浮在冥河上空的地狱堡垒,与血战地狱中的其他风景完全不同,具备着强烈的反差。
作为地狱的第一层,阿弗纳斯与深渊接壤,战争是这里永远的主旋律。
在深渊和地狱两方首领的统帅下,无数魔鬼和恶魔厮杀在一起,维持着永恒的战线。
或许某些时候有一方能暂时取得上风,但由于无时无刻都有无数的魔鬼和恶魔分别从地狱和深渊中诞生,因此即便已经不知过去了多少年,血战仍然保持着僵持的态势。
也正是由于血战的存在,托瑞尔世界的主物质位面才没有被魔鬼和恶魔这两大祸害给糟蹋干净。
虽说魔鬼和恶魔都会无限增殖,但在增长效率上亦有差距。
能够诞生的恶魔的深渊层级更多,据说无底深渊的层级数不胜数,每一层都由实力强大的恶魔领主占据,而每一层也都会诞生彰显混乱根源的恶魔。要不是因为这些来自不同层级的恶魔也会进行内斗,恐怕血战早就会以恶魔的压倒性胜利告终了。
不过就算如此,涌入阿弗纳斯的恶魔数量,往往也是九狱军团的十倍、甚至二十倍以上。
作为秩序力量的一种体现,魔鬼的阶级十分森严,上层魔鬼对下层魔鬼有着近乎绝对的统治力。因此在纪律就等同于战斗力情况下,阶级严明的九狱军团依旧能够扛住数量差距极大的恶魔进攻。
为了完成将自己的秩序推行到整个托瑞尔世界的野心,九狱之主阿斯蒙蒂斯对血战的要求可不仅仅是扛住战线。他希望九狱军团能够反攻,将无底深渊的各个层级一一拖入九狱,完成对自身实力的反哺和提升。
为此他启用了英勇善战的堕天魔鬼扎瑞尔作为阿弗纳斯的领主,替他节制整个九狱军团。即使扎瑞尔曾在许多年前卷入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地狱反叛中,又被阿弗纳斯的上一任魔鬼大公拜尔锁在青铜堡垒中蚕食力量。阿斯蒙蒂斯却依然命令拜尔解放了扎瑞尔,并重新把拜尔赶下大公之位,再次将扎瑞尔扶正。
不过为了自己的血战大业,阿斯蒙蒂斯严令禁止拜尔和扎瑞尔进行内斗,并且在一定程度上放松了对同样被囚禁在阿弗纳斯的另一个大魔鬼,提亚马特的监视和控制,使得拜尔、扎瑞尔和提亚马特最终形成了一个谁都不能独大的三足鼎立之势。
无法从内部破局,那就要借助外部世界的力量。
为了重新获得对阿弗纳斯的绝对控制力,扎瑞尔开始在主物质世界的费伦大陆筹谋阴谋,以全面增强自己的力量。
坠入阿弗纳斯的圣城艾尔托瑞尔,只不过扎瑞尔阴谋中第一个节点,她还要在费伦其他有名的城市里再次复刻自己的成功,下一个目标,就是地理距离很近的博德之门。
只不过博德之门的情况实在太复杂,扎瑞尔的阴谋甚至都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从死亡三神到魔鬼大公梅菲斯特,觊觎着这颗甜美果实的邪恶势力不在少数,而在一系列巧合下造就的至上真神,则成为了最有可能威胁整个费伦大陆的家伙。
无数神祇的眼光汇聚于此,共同见证几名凡人决定费伦大陆的未来。
而在其中,又有一位藏身在阿弗纳斯的半魔想要伺机盗取最大的成果。
作为九狱第一法师梅菲斯特的半魔儿子,拉斐尔的眼界天生就高于世界上的绝大多数生命,但这对他来说也并非一件好事。当一个人的野心大过他的能力时,往往只会招致祸端。
梅菲斯特的宝库让拉斐尔垂涎已久,而他最为看重的藏品,就是导致古代奥术帝国耐色瑞尔毁灭之人的遗物,卡尔萨斯的王冠。
为了突破父亲的封印魔法,夺得其中的卡尔萨斯王冠,拉斐尔拼尽全身所学尽力打造了一柄能够击破梅菲斯特封印的锤子。只要拿上这柄锤子敲开父亲宝库的大门,卡尔萨斯的王冠就在向他招手了。
然而怯懦的拉斐尔从来没有足够的勇气反抗自己的父亲,否则他也不会把家安在九狱里距离梅菲斯特最远的阿弗纳斯了。为了隐藏自己的野心,他甚至给自己的最高杰作起了一个欲盖弥彰的名字——俄耳甫斯之锤。
宣称这柄锤子能够解放被维拉基斯关在星界棱镜之中的吉斯之子,俄耳甫斯。并把此事不断在高阶魔鬼中大肆宣传、吹嘘,作为自己实力的象征之一。
虽然拉斐尔无数次设想过用俄耳甫斯之锤砸开父亲宝库大门,抢走卡尔萨斯王冠的场景,但却从来没有将其付诸实践。因此自从拉斐尔完成了俄耳甫斯之锤后,它还从来没被使用过。
直到两个凡人,死亡三神的选民闯入了梅菲斯特的宝库,在没有锤子的情况下洗劫了那里,夺走了拉斐尔梦寐以求的奖品。
他敢想却不敢做的事被两个凡人做到了。拉斐尔只是觉得愤怒,同时又觉得喜悦。至于那一点点的羞愧,则被他深深藏在心底。
卡尔萨斯王冠流落在费伦大陆,拉斐尔认为这是一个机会,他密切注视着事情的发展,想要付出最少的筹码以获取最大的报酬——他联系上了深受夺心魔蝌蚪困扰的几个冒险者,向他们提出交易,用俄耳甫斯之锤换取卡尔萨斯王冠。
不过拉斐尔显然不明白什么叫做事以密成,言以泄败。
拜他早年大肆吹嘘自己的作品所赐,玛门的邪术师赫尔希克在博德之门的黑市里到处散播有关俄耳甫斯之锤的消息,把拉斐尔的底牌早早亮了个干净。
他在冒险者们旅途中的故弄玄虚没能骗到任何人,甚至就连刚刚抵达费伦不久的一群外星人,也听说了俄耳甫斯之锤的功效,甚至愿意用自己的灵魂换取锤子的使用权。
但拉斐尔从来都不想要几个绿皮外星人的灵魂,他想要的是卡尔萨斯王冠,是能够撼动九狱统治的伟力。
然而除了在博德之门受挫之外,拉斐尔在自己的老家也不得安宁。
将博德之门拉入地狱的阴谋受阻,甚至有艘螺壳舰在艾尔托瑞尔坠入阿弗纳斯时闯入了地狱,它不但导致扎瑞尔派出的斥候全军覆没,甚至还赔上了自己最爱的军犬——地狱冠军勇士卡菈克。
一方面为了探查费伦大陆的情报,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追回自己的军犬,扎瑞尔派出了自己最得力的半魔助手米佐拉。
只不过米佐拉才刚刚抵达博德之门,就从黑市里得知了拉斐尔的小动作。
为了监视和警告自己的后勤供货商拉斐尔,扎瑞尔派出了自己的至高审判官,魔鬼审计员,韦里硫斯·瑞赛普特前往拉斐尔的大本营,希望之邸进行巡查。
作为最擅长在契约中留下漏洞的生物,魔鬼们的文书工作都相当繁杂,就算是涉及到血战的物资调度,要填的表格和文件也数不胜数。
好在魔鬼们都是不朽的存在,就算是文山会海也不可能将他们彻底淹没。
不过凡人世界的变化可比地狱快多了。为了不错过博德之门内的各种事件,也为了密切关注自己能否达成改变命运的交易。
拉斐尔没办法留在希望之邸内,要是被扎瑞尔的魔鬼审计员缠上,没有十天半个月是绝对脱不了身的。
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可拉斐尔又不敢光明正大的待在博德之门城内,那地方是至上真神和死亡三神的老巢,属于旋涡的中心,要是贸然深入谁知道还有没有命拿卡尔萨斯王冠。
因此有家不能回的拉斐尔只好委委屈屈地躲在一个风月场所,依靠用魔法控制焰拳队长,来获取有关博德之门内部的各种消息。
“韦里硫斯·瑞赛普特。”艾维漫步在拉斐尔豪华的城堡里,在门口的访客名单上指指点点,“既然是在阿弗纳斯,那他应该是为扎瑞尔效力的,你听说过这个家伙吗?卡菈克。”
通过传送门抵达希望之邸的冒险者们正在打量魔鬼城堡里的奢华内室,就算只是用来招待访客的等候休息室,这里的装潢也完全超过了吸血鬼领主的宫殿。
除了艾维之外,几乎没有冒险者能抑制住一声惊呼的。
“一个大官。”卡菈克搓了搓发痒的鼻子,站在了艾维身后,“在扎瑞尔的军团中承担军法官之类的角色。拉斐尔既然在阿弗纳斯活动,就一定受到韦里硫斯·瑞赛普特的节制。因为这片土地上就数扎瑞尔最大。”
“听起来是个有用的情报。”艾维点头表示了解。
随后,他拍了拍手,示意众人看向他。
“这里是阿弗纳斯,臭名昭著的血战战场,而悬浮在冥河上空的希望之邸又是拉斐尔的老巢,我们要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心。”见到众人都点头后,他又说道,“不过别担心,我们的时间很充足,只要做一点伪装,就能——”
伴随着一团淡红色的烟雾,一个散发着淡淡光芒的投影出现在了艾维背后的大门前。
他停下话头,警觉地转过身来。
那是个类似星灵体的投影,属于一个女性矮人,相貌和被艾维在林地荒村断桥边杀死的柯雷拉·心火如出一辙。
拉斐尔邪术师的灵魂依旧在艾维的掌控之中,只不过由于魔鬼契约的存在,艾维还暂时无法从它里面获取一些关于拉斐尔的情报。
貌似柯雷拉·心火的女矮人神色慌张且惊恐:“你来了……你最终还是来了。好奇心会杀死猫,它对你不会太友善。”
她张开双臂屈膝行礼,沉重锁链的咯咯声也同时响起,那张被红光包裹着的脸也痛苦地抽搐了一下。
“一个被拉斐尔囚禁的囚徒?”艾维颇感兴趣的反问道。
“啊……狱卒会听见我们的……我不该跟你说话,我必须走了,这样对我不好。”
女矮人的身影闪烁了一下,瑟缩着想要从艾维的视野里消失。
但这事儿可从来没经过艾维的同意。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对于一个囚徒来说也未免太自由了些。”艾维猛地攥起手掌,女矮人淡红色的身影重新凝实,惊恐地固定在了原地,“自我介绍一下吧。”
就如同漫步在自己的会客厅里,艾维打了个响指,拉斐尔门房里的软垫沙发一下子闪现到艾维背后,他就那么舒展地让屁股陷了进去。
女矮人的星灵体投影颤抖了起来,快速又癫狂地满足了艾维的好奇心:“那是我最喜欢的问题……我会在睡觉的时候对着黑暗尖叫询问,然后在醒来的时候对着我的记忆轻声打探。”
“我会杀死你,也是你活着的唯一原因。因承诺而生,因真相而灭。我是一次握手,一个拥抱,初生婴儿的第一次心跳。”
“我是希望。她仅存的一点东西。”
艾维点头表示了解:“明白了,一个破碎的灵魂。”
“而且是被拉斐尔弄坏的。”抱着胳膊站在艾维身边的卡菈克补充道。
“嘘——”自称为希望的女矮人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这里的每个灵魂都是破损的,和魔鬼交易只有这种下场。成为一条可怜虫。”
“狱卒正盯着我,我们的所有交谈都必须特别小声。”希望瞪大眼睛,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星灵体被艾维用魔法攥在手里,“我这条小可怜虫能帮你做什么呢?”
“我们原本的打算是干掉拉斐尔,不过在得到他的俄耳甫斯之锤前,暂时还不能那么做。”艾维好整以暇地说出了冒险者们的计划。
“那柄锤子就在拉斐尔的档案室里,沿着走廊向下,穿过债务人,你就能抵达……”希望的脸上露出了一点期盼的神色,“我回答了你的问题,我希望你也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说。”艾维相信她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关于摆脱现状的承诺。
果然,希望把双手举在胸前,做出信徒祈祷的姿势,快速且虔诚地把同一个问题重复了数遍:“你能拯救我吗?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