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我乃长生伏妖大帝
祭坛石柱上的黑藤突然剧烈抽搐,惨白的花瓣齐齐转向曹太监,像是在畏惧他口中的秘密。肉团核心的人脸扭曲得更加厉害,无数眼睛里浮现出同一幅画面——位身披银甲的老将,手持长剑立于云端,剑气劈开白雾,露出底下跪拜的妖族,老将的眉眼间,竟与叶龙武有七分相似。
“你说反了。”柳林的声音突然响起,金纹在他指尖凝成柄小剑,“镇魔剑的前主人,不是我的祖父。”他看向叶龙武,目光落在他右臂骨刺上——那骨刺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与画面里老将的剑影如出一辙,“是叶老将军,叶龙武的祖父。”
叶龙武猛地抬头,左脸颊的触须剧烈晃动:“我祖父?可我爹说……他只是个战死在边关的普通校尉……”
“那是朝廷让他那么说的。”曹太监的笑容僵了一瞬,眼角的皱纹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如常,“看来柳将军知道的比咱家想的要多。没错,当年手持镇魔剑、逼得妖族俯首的,正是叶老将军。”他的拂尘指向肉团里那幅画面,“可惜啊,英雄难过美人关,叶老将军后来娶了位妖族公主,这事被先帝抓住了把柄。”
画面里的老将身边,果然多了位穿着羽衣的女子,女子有双狐狸般的眼睛,正温柔地为老将拭剑。而画面角落,先帝的身影藏在雾里,眼神阴鸷。
“先帝说他通敌叛国,”柳林接过话头,指尖的小剑轻轻颤动,“用镇魔剑和叶家满门性命要挟,逼他假意归顺妖族,实则当朝廷的内应。叶老将军为了家人,只能答应,却在最后关头,用自己的魂魄祭了镇魔剑,让剑认叶家血脉为主,再也不被朝廷掌控。”
叶龙武的膜翼停止了扇动,骨鞭般的左臂无力地垂下。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总在深夜擦拭一把锈剑,剑柄上刻着个模糊的“叶”字,父亲说:“这是你爷爷的剑,丢不得。”那时他不懂,此刻才明白,那不是普通的锈剑,是刻着家族血与恨的证物。
“所以你们改造他,不只是为了制衡我。”柳林的目光转向曹太监,带着冰冷的嘲弄,“是因为他体内流着叶老将军的血,是唯一能让镇魔剑认主的人。你们想通过改造他的身体,逼出叶家血脉里的剑印,好找到镇魔剑的下落,对不对?”
肉团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核心处的眼睛里涌出血泪,画面里的叶老将军举剑自刎,魂魄化作道金光,钻进剑身,而妖族公主抱着他的尸身,对着先帝的方向发出泣血的诅咒——那诅咒的内容,正是如今神器失控的根源:“以我妖元为咒,让这窃取忠义的‘正统’,永受魂魄噬骨之痛!”
“你早就知道了……”曹太监的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寒意,拂尘上的白毛无风自动,“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叶家的秘密。”
“我查过。”柳林承认,金纹化作的小剑飞向叶龙武,轻轻点在他右臂的骨刺上。骨刺瞬间爆发出耀眼的银光,银光里浮现出个复杂的印记,正是镇魔剑的剑印,“云罗县那夜,叶龙武能以三百亲兵挡五千敌军,靠的不只是勇,是血脉里的战意。我早就觉得他不简单,只是没想到……牵扯这么深。”
叶龙武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剑印,触须微微颤抖:“所以……我体内的雾煞内丹,不是意外,是他们故意种下的?”他想起监军使灌他药时,总念叨着“快了,就快逼出剑印了”,那时他以为是胡话,此刻才懂其中的恶毒——用妖族的毒,逼叶家的血,真是最阴狠的算计。
“妖族公主的诅咒里说,叶家血脉会吸引神器里的残魂。”柳林的声音沉了沉,“你能在神器失控后活下来,不是因为白雾的味道,是因为你身上的叶家血,让那些残魂既想靠近,又本能地畏惧。”
曹太监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明黄蟒袍上的金线泛起黑气:“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咱家也不绕圈子了。”他的拂尘指向肉团,“这神器必须毁,但镇魔剑,得归朝廷。叶将军,只要你肯交出剑印,咱家可以奏请陛下,赦免你通妖的罪名,还你叶家清白。”
“清白?”叶龙武突然笑了,笑声从胸腔里发出,带着金属摩擦的沙哑,却异常响亮,“用我爷爷的命换来的清白?用这满神器的冤魂换来的清白?曹公公,你觉得我叶龙武是这种人?”
他右臂的骨刺猛地抬起,剑印的银光刺破雾层,直射向肉团核心。肉团发出一声解脱般的哀嚎,纠缠的肢体开始寸寸碎裂,露出里面藏着的半截剑身——正是镇魔剑的残片,剑身上刻着的“镇魔”二字,在银光里闪闪发亮。
“看来谈不拢了。”曹太监的眼神彻底变了,眼角的皱纹里涌出黑雾,“既然如此,那只能……”
他的话没说完,叶龙武已经抓起那半截剑刃,骨鞭缠上剑身,右臂的骨刺注入真灵之力。残剑瞬间爆发出比之前强十倍的光芒,金光与银光交织,形成道巨大的剑影,直指曹太监:“我爷爷的债,我爹的遗憾,还有我这三年受的苦,今天就先跟你算一笔!”
柳林的气劲同时爆发,金纹在他身后化作对巨大的翅膀,翅膀扇动间,祭坛周围的白雾被清空,露出远处正赶来的妖族大军——它们显然也听到了动静,为首的正是当年那位妖族大祭司的后代,手里拿着半截镇魔剑的剑柄。
“看来想算总账的,不止我们。”柳林的声音里带着决绝,“叶龙武,毁神器!”
“好!”叶龙武的残剑劈向肉团核心,银光闪过,肉团发出最后一声哀嚎,无数肢体和魂魄在金光里消散,露出底下空荡荡的祭坛底座,只余下那半截染血的残剑,在阳光下静静躺着。
曹太监看着消散的肉团,又看了看逼近的妖族大军,脸色铁青。他知道自己失算了,本想坐收渔利,却没想到叶龙武能觉醒血脉,更没想到妖族来得这么快。
“柳将军,叶将军,咱们后会有期。”他冷哼一声,拂尘卷起黑雾,身影瞬间消失在雾里,只留下句阴冷的话,“镇魔剑的事,还没完。”
妖族大军在祭坛外停下,为首的狐妖看着叶龙武手里的残剑,眼神复杂:“叶家后人……”
“我不是来替先祖原谅你们的。”叶龙武握紧残剑,剑印的银光映亮他异化的脸,“但我爷爷用魂魄祭剑,不是为了让你们和朝廷互相利用,是为了让这片土地上的人,不再受雾煞之苦。”
他将残剑扔给狐妖:“镇魔剑还给你们。但你们欠叶家的,欠这些百姓的,得一笔一笔还回来。”
狐妖接住残剑,低头看着剑身上的血迹,又看了看祭坛下那些渐渐消散的百姓残魂,沉默片刻,突然单膝跪地:“妖族愿以百年臣服为誓,助将军清算旧账,只求……能赎当年的罪。”
柳林看着这一幕,指尖的金纹缓缓散去。阳光穿透最后的白雾,照在叶龙武异化的身躯上,也照在妖族跪拜的身影上,更照在那些终于得以安息的魂魄化作的星光上。
他知道,曹太监的威胁不会是空话,朝廷的账、妖族的债,都还等着清算。叶龙武的身体需要时间恢复,镇魔剑的另一半还在妖族手里,当年的真相还有无数细节需要拼凑。
但当他看到叶龙武握着残剑的手虽然异化,却异常坚定;看到妖族低头时眼里的悔意;看到刘武和亲兵们脸上重新燃起的、不再为朝廷,只为公道的战意时,柳林忽然觉得,祖父那辈没能完成的事,或许能在他们手里了结。
叶龙武的膜翼轻轻扇动,带起一阵风,风里不再有雾煞的腥气,只有属于叶家血脉的、清冽的剑香。他左脸颊的触须转向柳林,微微上扬,像在笑,也像释然。
“接下来……去哪?”他问。
柳林望向朝廷所在的方向,那里的云层依旧厚重,却似乎透出了一丝缝隙。
“去告诉他们,有些债,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