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是只能在这附近……”

话未说完，桃夭已经化作一缕粉烟钻进了他的袖口。无心只觉得手腕一凉，袖中似有清风流动。

“找到我了吗？”桃夭的声音从袖中传来，带着狡黠的笑意。

无心故意抖了抖袖子：“没有，大概是被风吹走了吧。”

“你耍赖！”桃夭从他领口钻出来，发间的桃花蹭得他下巴发痒。无心忍不住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夜已深了。

“无心。”桃夭忽然正经起来，指尖虚点着他的眉心，“你这里……有一朵莲花。”

无心一愣：“什么？”

“红色的，小小的，有时候会发光。”桃夭歪着头，“你没感觉吗？”

无心摇头。桃夭似乎想说什么，却突然脸色一变，化作花瓣散开。几乎同时，禅房的门被推开，忘忧大师手持烛台站在门口。

“无心，这么晚还不休息？”

无心慌忙行礼：“弟子……弟子在练功。”

忘忧大师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院子，在那棵桃树上停留片刻。

无心紧张得手心冒汗，却见大师只是微微一笑：“夜露寒重，早些歇息吧。”

待忘忧大师离开，桃夭才重新凝聚身形，脸色有些苍白：“那老和尚……他虽看不见我，但能感觉到。”

无心第一次见她这般模样，不由担心：“你没事吧？”

桃夭摇摇头，忽然伸手虚抚过他的脸颊：“我当然没事。”

月光下，他看着她觉得有她陪着，日子也不是那么煎熬了。

寒水寺的清晨，薄雾未散，檀香袅袅。

无心端坐在佛堂内，手持毛笔，一笔一划地抄写佛经。他眉目低垂，神情专注，墨迹在宣纸上晕开，字迹清隽如松。

忽然，一缕清风穿堂而过，带着淡淡的桃花香。无心笔尖一顿，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却仍装作未觉，继续抄写。

“小和尚，你写字真好看。”

耳边传来桃夭轻盈的笑声，随即，一片粉白的花瓣悠悠飘落，正巧覆在他刚写好的"禅"字上。无心不动声色，轻轻将花瓣拂开。

又一片落下。

再拂。

第三片、第四片……

终于，他搁下笔，无奈抬眸。

桃夭正坐在窗棂上，赤足轻晃，银铃无声。她指尖捻着一朵桃花，见他看过来，眼尾微挑，笑得狡黠：“怎么不写了？”

无心伸手，指尖在她眉心轻轻一弹：“再闹，明日不给你讲江湖故事了。”

桃夭捂住额头，明明碰不到，却还是配合地“哎呀”一声，从窗台飘下来，绕着他转圈：“小气！”

她故意凑近，发间的桃花几乎蹭到他的鼻尖：“那你现在讲一个，我就不闹你了。”

无心垂眸，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春水般的眼眸里映着他的影子。他轻叹一声，重新提笔：“等我抄完这段。”

桃夭撇撇嘴，却也没再捣乱，只是趴在他案边，指尖虚点着未干的墨迹：“这个字写歪了。”

“哪里歪了？”

“这里呀。”她伸手去“戳”，结果手指穿过纸面，什么也没碰到。

无心低笑：“笨。”

桃夭瞪他，忽然化作一阵桃花风，卷起他案上的宣纸，哗啦啦飞散。

“桃、夭！”无心连忙去抓，却只扑到空中的花瓣。

她重新凝聚身形，站在佛堂门口，冲他做了个鬼脸：“谁让你说我笨！”

无心又好气又好笑，刚想说什么，外面传来脚步声——是来上早课的僧人。

桃夭吐了吐舌头，身形渐渐淡去，只留下一句：“晚上我要听两个故事！”

无心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摇头失笑，低头继续抄经。

只是这一次，他的笔尖旁，多了一片小小的桃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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