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院。

秦淮茹给小当换了块尿布，看着窗外那个忙碌的背影，心里头，五味杂陈。

贾东旭，是真的变了。

他现在，会帮着她烧火，会看着棒梗写字，甚至，晚上还会把自个儿碗里那点儿干的，拨给棒梗一半。

这个家，好像又有了点儿家的样子。

可秦淮茹，总觉得不踏实。

她觉得，现在的贾东旭，比以前那个窝囊废，更让她害怕。

他就想一根拉满了的弓，弦绷得紧紧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支淬了毒的箭，就会射出去。

她不敢问，也不敢想。

她只能盼着，是自个儿想多了。

贾东旭扫完了地，正准备回屋。

前院的门，开了。

陆风提着个饭盒，从外头走了进来，看样子是刚从厂里回来。

贾东旭的身体，瞬间就僵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脸上，立刻堆满了谦卑的笑，快步迎了上去。

“陆……陆风兄弟，下班了？”

他这声“兄弟”，叫得那叫一个亲热。

院里头，好几个竖着耳朵听动静的，差点儿没把下巴给惊掉。

陆风站住脚，瞥了他一眼。

“有事儿？”

那语气，平淡得跟院子里那口井里的水似的，不起一丝波澜。

“没事儿，没事儿。”

贾东旭搓着手，那腰，又弯下去了几分。

“就是想……想跟您说声对不住。”

“以前，是我不对，是我混蛋，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

“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种小人一般见识。”

他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声情并茂。

要不是陆风能听见他心里头的声音，怕是真要信了。

【叮！来自贾东旭的极致隐忍与伪装+80000！】

【叮！来自贾东旭的滔天恨意+95000！】

陆风心里头乐开了花。

好嘛。

这情绪值，质量可真高。

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行了。”

“知道错了就行。”

“以后，好好过日子，把孩子拉扯大，比什么都强。”

他这话说得，就跟个长辈，在教训不懂事的晚辈似的。

说完，他绕开贾东旭，径直回了屋。

贾东旭还保持着那个点头哈腰的姿势，一直到陆风家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他这才，慢慢地，直起了腰。

他低着头，没人能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只有他那双攥得死死的拳头，指甲，已经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陆风！

你等着！

你给我等着！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在我面前！

【叮！来自贾东旭的屈辱与疯狂怨念+120000！】

陆风回到屋里，把饭盒往桌上一放。

他心情，那叫一个舒畅。

这贾东旭，可真是个宝贝。

简直就是个行走的，高品质情绪值生产机。

他决定了。

得给贾东旭，再加点儿料。

第二天，轧钢厂的车间里，贴出了一张大红纸。

“关于表彰年度先进生产个人及发放年终奖励的通知。”

这年头，厂里效益不好，早就没什么奖金了。

可今年，不知道杨厂长从哪儿弄来一批物资。

说是要奖励给厂里表现突出的先进个人。

奖励不多。

一等奖，十斤白面，五斤猪肉，还有一张自行车票。

二等奖，五斤白面，二斤猪肉。

三等奖，就是两斤棒子面，外加一张布票。

可在这年头，这点儿东西，那就是救命的玩意儿。

整个车间，都炸了锅。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那张红纸，冒着绿光。

评选的标准，也简单。

就两条。

一，全年全勤，没请过一天假。

二，生产任务，完成得又快又好。

贾东旭的名字，赫然就在候选名单里。

而且，是二等奖的，第一候选人。

他这两年，虽然人跟废了似的，可为了那点儿全勤奖，他一天假都没请过。

再加上他师父易中海倒了，他成了车间里头，为数不多的老技术工。

活儿干得，确实没得说。

贾东旭看着那张红纸，心，怦怦地跳。

五斤白面！

二斤猪肉！

要是能拿到这些东西，这个年，就能过得像个人样了。

他甚至，都开始盘算着，那二斤猪肉，要怎么吃。

一半，做成饺子，让棒梗和小当，吃顿好的。

另一半，炼成油，能吃上好几个月。

可就在他盘算得起劲儿的时候。

他看见了另一个名字。

陆风。

一等奖，第一候选人。

贾东旭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凭什么！

凭什么他陆风，就能拿一等奖？

他不就是个采购员吗？

整天骑着个车子，在外头瞎逛悠，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

凭什么，他就能拿最好的？

一股子不甘和嫉妒，就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不行！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个恶毒的念头，从他心里头，冒了出来。

当天下午，贾东旭就找到了车间主任。

他没提奖励的事儿。

他只是“无意”中，跟主任聊起了天。

“主任，您说，咱们厂，现在是不是挺困难的？”

“可我瞅着，陆风兄弟，那日子过得，可是真滋润。”

“整天红光满面的，一点儿都不像咱们这些，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人。”

“也不知道，他那个采购员，是有多大的油水。”

他这话说得，是点到即止。

可那意思，谁都听得明白。

这是在说，陆风利用采购员的职务之便，贪污腐败。

车间主任是个老实人，听了这话，也是一愣。

“东旭，这话可不能乱说。”

“陆风同志，那是杨厂长跟前的人。”

贾东旭笑了笑。

“主任，我哪儿敢乱说啊。”

“我就是……就是替厂里心疼。”

“这要是厂里的钱，都流进了私人的腰包，那咱们这些工人，可就更没盼头了。”

说完，他就找了个借口，走了。

留下那个车间主任，站在那儿，一脸的凝重。

贾东旭以为，自个儿这招，干得是神不知鬼不觉。

他等着，看陆风倒霉。

他等着，陆风那个一等奖，被拿掉。

最好，是连人，都一块儿被处理了。

可他，还是太天真了。

他前脚刚走。

车间主任后脚，就跑去了厂长办公室。

把贾东旭的原话，一字不落地，学给了杨厂长听。

开玩笑。

他敢得罪陆风？

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整个轧钢厂，谁不知道，陆风是李云龙军长罩着的人。

杨厂长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的。

你贾东旭算个什么东西？

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杨厂长听完，脸都黑了。

他“砰”的一声，拍了桌子。

“这个贾东旭！我看他是活腻了！”

“马上！把那个奖励名单，给我改了！”

“把贾东旭的名字，给我划掉！”

“他那个二等奖，给车间里随便哪个老实肯干的工人！”

“还有，去查查这个贾东旭，他以前有没有什么偷奸耍滑，违规操作的事儿！”

“新仇旧恨！给我一起算！”

杨厂长，是真怒了。

这不光是贾东旭在告陆风的状。

这更是在打他杨厂长的脸！

是在说他，任人唯亲，识人不明！

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

【叮！来自杨厂长的雷霆之怒+8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