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年，到了。

京城里零零星星的，响起了鞭炮声。

可这热闹，是别人家的。

四合院里，冷得像个冰窖。

家家户户的门窗，都糊上了一层白霜。

只有前院东厢房，陆风家的窗户，透着明亮温暖的黄光。

一股霸道浓郁的肉香，混着白酒的醇香，从门缝里钻出来，不讲道理地，占领了整个院子。

是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

还有一盘刚出锅的炸丸子。

陆风一个人，慢条斯理地，包着饺子，喝着酒。

这年，过得还算惬意。

中院，贾家。

屋里，跟外头一样冷。

一盏豆大的油灯，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晃着。

秦淮茹把家里最后一点儿白面，和着萝卜丝，包了几个没油没盐的饺子。

锅里烧着水，却迟迟没把饺子下进去。

她在等。

等贾东旭发话。

贾东旭坐在黑暗的角落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陆风家那边传来的笑闹声和香味，像一把把无形的锥子，扎在他的耳朵里，扎在他的鼻子里。

棒梗和小当，一人手里捧着一个冰凉的窝头，小口小口地啃着。

他们不敢说话。

“爸，我饿……”

小当终于忍不住，小声地，带着哭腔说了一句。

贾东旭的身体，动了一下。

他缓缓地，从角落里站了起来。

他没看小当，也没看秦淮茹。

他的目光，穿过那扇破旧的窗户，死死地，钉在了前院那片温暖的光晕上。

“淮茹。”

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两块砂纸在摩擦。

“把饺子，煮了吧。”

秦淮茹的心，猛地一颤，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喜讯。

“哎，好，我这就去！”

她赶紧起身，手忙脚乱地掀开锅盖。

“给孩子们吃。”

贾东旭又说了一句。

“过年了，让他们，吃顿饱的。”

他说完，转身，推开了门。

“东旭，你干啥去？”

秦淮茹惊慌地喊道。

外头，风雪正大。

贾东旭没有回头。

“我去给咱家，讨个公道。”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夜里。

秦淮茹的腿，一软。

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叮！来自秦淮茹的极致恐惧与不祥预感+180000！】

贾东旭走在雪地里。

雪，落在他的头上，肩上。

他感觉不到冷。

他手里，攥着那块，已经被他掌心的温度，捂得滚烫的铁片。

他走到陆风家门口，停了下来。

屋里头，传来了收音机的声音，正在播放着热闹的相声。

那笑声，那么刺耳。

贾东旭抬起手，没有敲门。

他只是站在那儿，静静地等着。

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

过了几分钟。

“吱呀。”

门，开了。

陆风端着一盆饺子汤，准备出来倒掉。

他一开门，就看见了门口那个，被风雪覆盖的“雪人”。

陆风的眼睛，眯了一下。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贾东旭动了。

他像一头沉默了整个冬天的狼，终于露出了他最致命的獠牙。

没有嘶吼，没有咆哮。

只有一股子，要把天都捅个窟窿的决绝。

那块锋利的铁片，带着破风的声响，径直捅向陆风的心窝。

快。

狠。

准。

这是他这几个月里，在脑子里，演练了成千上万遍的动作。

陆风的瞳孔，猛地一缩。

但他的身体，比他的思想，反应更快。

他手里的那盆滚烫的饺子汤，想都没想，照着贾东旭的脸，就泼了过去。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划破了除夕夜的宁静。

贾东旭手里的铁片，偏了分毫，擦着陆风的胳膊，划开了一道口子，带出一串血珠。

他捂着脸，在雪地里，疯狂地打滚。

那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烫得血肉模糊。

陆风扔掉手里的盆，后退一步，眼神，冷得像冰。

“找死。”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这巨大的动静，瞬间惊动了整个四合院。

“出什么事儿了！”

“谁在叫唤！”

各家的灯，一盏接一盏地亮了。

门，一扇接一扇地被推开。

院里的人，探出头，看见了院子当中的一幕，全都吓傻了。

秦淮茹第一个冲了出来。

她看见在雪地里翻滚哀嚎的贾东旭。

也看见了站在一旁，胳膊上流着血，眼神冰冷的陆风。

“东旭！”

她撕心裂肺地喊着，扑了过去。

就在这时。

贾东旭像是回光返照一般，从地上一跃而起。

他那张被烫烂的脸，已经看不出人形，只剩下一双血红的，充满了无尽怨毒的眼睛。

“陆风！我跟你拼了！”

他像个疯子，再次朝着陆风，扑了过来。

陆风眉头一皱，侧身一躲，同时伸出脚，对着贾东旭的膝盖窝，就是一脚。

贾东旭“噗通”一声，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朝着前头栽了下去。

而他的正前方，是那个用来包水管后，剩下的一根，立在墙角的，削尖了的木桩。

“噗嗤。”

一声沉闷的，皮肉被戳穿的声音。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贾东旭的身体，僵在了那里。

那根尖锐的木桩，从他的胸口，透体而过。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看着前方黑暗的夜空。

里头的疯狂和怨毒，正在飞快地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解脱。

他张了张嘴，一口血沫，涌了出来。

他的身体，顺着木桩，缓缓地，滑了下去。

死了。

【叮！来自秦淮茹的彻底崩溃与绝望+500000！】

【叮！来自全院住户的极致恐惧与惊骇+480000！】

【叮！来自阎埠贵的震惊与“预言成真”的寒意+90000！】

棒梗从屋里跑了出来，他看见了他的妈妈，跪在雪地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也看见了他的爸爸，像一滩烂泥，挂在墙角的那根木头上。

鲜红的血，染红了他身下的雪。

“哇——”

孩子那穿透云霄的哭声，终于让这个死寂的院子，恢复了一丝声响。

前院，阎家。

阎埠贵手里的酒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他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猜到了开头。

却没猜到，这结局，来得如此惨烈，如此迅速。

陆风站在原地，低头看了一眼自个儿胳膊上的伤口。

不深。

他抬起头，目光，冷冷地扫过院里每一张，惊恐万状的脸。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秦淮茹的身上。

他什么都没说。

转身，回屋。

“砰。”

门，关上了。

隔绝了外头所有的哭喊和混乱。

屋里，那盘刚出锅的饺子，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收音机里，相声还在继续。

“哎，您说这多可乐……”

陆风坐回桌边，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

味道，真不错。

就是这年夜饭，被一只苍蝇，给搅了兴致。

【叮！来自贾东旭临死前的解脱与不甘+1000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