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户户，都关紧了门窗，像是要用那层薄薄的木板，来抵御外头的严寒和饥饿。

院子里，已经很久没有响起过孩子的笑声了。

连许大茂，都没心思再跟何雨柱斗嘴了。

他家的那只老母鸡，早就被他自个儿，给炖了。

何雨柱的孩子，是个大胖小子，在十月底出生的。

这给死气沉沉的后院，带来了一丝生机。

可这生机，很快就被更浓重的愁云给覆盖了。

于莉奶水不足，孩子饿得哇哇直哭。

何雨柱急得，嘴上全是泡。

要不是陆风隔三差五地，接济他们一点儿小米，或者一个鸡蛋，这孩子，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

秦淮茹的女儿，小当，也出生了。

是个瘦瘦小小的女娃，生下来就没哭几声，跟个小猫似的。

贾家，更是雪上加霜。

贾东旭彻底成了一个废人，整天躺在床上，连动都懒得动。

秦淮茹一个人，要照顾两个孩子，还要想办法填饱三张嘴。

她整个人，瘦得都脱了相，眼窝深陷，颧骨高耸。

也就是靠着贾张氏留下的那点儿家底，才勉强撑着，没让这个家散了架。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熬着。

转眼，就到了一九六一年的年初。

眼瞅着，又要过年了。

可这年，谁还有心思过？

家家户户的米缸，都见了底。

就在这个所有人都感到绝望的时候。

这天晚上，陆风正坐在屋里，就着一碟花生米，喝着小酒。

突然，他的脑海里，响起了一连串急促的提示音。

【叮！来自贾张氏的极度绝望+80000！】

【叮！来自贾张氏的临终诅咒+90000！】

【叮！来自贾张氏的最终怨念+100000！】

陆风拿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愣了一下。

这提示音的格式，他太熟悉了。

当初，聋老太太和易中海夫妇，被枪毙的时候，就是这样。

这是……人没了？

贾张氏，饿死了？

陆风放下酒杯，走到窗边，看向中院的方向。

那屋里，透出一点昏黄的灯光。

他心里头，飞快地盘算着。

贾张氏死了，对贾家来说，是少了一个累赘。

可对贾东旭来说，那死的，是他亲妈。

这根导火索，怕是要点燃了。

他正想着。

中院贾家，突然传出了一声压抑的嘶吼。

“不行！我得回去！我得回去看看！”

是贾东旭的声音。

他像是疯了一样，从床上一跃而起。

“我心里头……突突地跳，我心慌的不行！”

他抓着秦淮茹的胳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老大。

“今年，说啥都得把我妈接回来过年！”

秦淮茹被他这副样子，给吓了一跳。

这两年，贾东旭一直跟个死人似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看着贾东旭那张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心里头，也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想拦着。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两年，贾张氏的事，就像一根刺，扎在他们夫妻俩中间。

她心里明白，贾东旭心里头，一直怨着她。

现在，他要去。

如果她再拦着，这个家，怕是真要完了。

“……去吧。”

秦淮茹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路上，小心点儿。”

“你放心！”

贾东旭像是得了特赦令，胡乱地穿上件破棉袄，从床底下，翻出几张皱巴巴的粮票，揣进怀里。

“我明天一早就走！”

“等我回来！我一定把咱妈，给接回来！”

他那声音里，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

秦淮茹看着他，心里头，却是一片冰凉。

她很清楚，贾东旭这一去。

这个家，可能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不管是好，是坏。

第二天，天还没亮，贾东旭就走了。

他没跟院里任何人打招呼，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黎明前的黑暗里。

陆风站在窗边，看着他那瘦弱的背影，慢慢走远。

他端起桌上那杯已经凉了的酒，一饮而尽。

好戏，要开场了。

贾东旭走了。

就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四合院这潭死水里。

虽然没掀起多大的浪花，却让所有人的心里，都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哎，听说了吗？贾东旭回乡下接他妈去了。”

“真的假的？这年头，自个儿都快吃不上饭了，还接个老人回来？”

“谁说不是呢，这不添乱嘛。”

前院，阎家。

杨瑞华一边往灶坑里塞着柴火，一边跟阎埠贵嘀咕。

“老阎，你说这贾东旭，是不是脑子坏了？”

“多一张嘴，就得多一份口粮，他那点儿工资，养得起吗？”

阎埠贵坐在桌子后头，拿着个放大镜，正仔细地研究着一张旧报纸。

他头也没抬。

“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他放下放大镜，喝了口凉水。

“贾东旭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自私自利，窝里横。”

“他要是没点儿别的由头，能想起来他那个老娘？”

“依我看，八成是乡下出事了。”

【叮！来自阎埠贵的精准猜测+20000！】

“出事了？”

杨瑞华愣了一下。

“能出什么事儿？难不成……人没了？”

她自个儿都把自个儿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

阎埠贵没说话，只是重新拿起了放大镜。

这年头，饿死个人，算什么稀罕事儿？

中院，秦淮茹的日子，更难熬了。

贾东旭一走，家里头，就跟塌了半边天似的。

虽然他平时也帮不上什么忙，可好歹，家里有个男人。

现在，就剩下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

她心里头，是又怕，又乱。

她怕贾东旭在路上出事。

这兵荒马乱的，外头可不太平。

她也怕，贾东旭真把贾张氏给接回来。

那老虔婆要是回来了，这个家，还能有她的立足之地吗？

她就这么，在矛盾和煎熬中，一天一天地等着。

一天过去了。

贾东旭没回来。

两天过去了。

还是没回来。

三天，四天，五天……

一个礼拜过去了。

贾东旭，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院里头的风言风语，也越来越多了。